从3月6日到今天,一个叫陈(晨)新的女孩牵动着众人的心,吸引河南日报、郑州日报、郑州晚报、河南商报、郑州电视台等省市多家媒体的关注。最早介入此次事件的河南日报更是派出采访两会的记者李铮和驻郑记者雄飞在京、郑两地进行全程跟踪采访,运用记者日记的形式,并把12355所有帮助、关心过陈(晨)新的工作人员当成主角,记录下十天以来的每一步……
3月6日,一位身世坎坷的女孩晨欣,在她17岁生日当天,从北京给郑州市“12355”青少年维权及心理咨询热线打来电话,称“希望临死前见到一位叫含笑的歌手——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信任的人。”“12355”的志愿者迅速行动起来,远赴北京寻找这位女孩,在经过多天的心理辅导后,面对依然情绪起伏不定的晨欣,这些志愿者郑重承诺,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题记:向那些给予一个孩子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的人致敬,虽然他们素昧平生。
郑重的承诺
“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3月12日晚上,心理咨询师袁林方、芦汤军、刘丹正在黄河大桥,为咨询者做着心理辅导。突然,袁林方的手机响起,“我不想再坚持了!我真的很累!”电话那头的女孩儿晨欣,已经让郑州市“12355”青少年维权及心理咨询热线的每一名志愿者连续好几天都紧绷着神经。
按照晨欣与咨询师们最后的约定,她当时应该在长垣县满村乡新庄村的家中,陪着自己的爷爷。然而,她失约了。
“快去西开发区!”袁老师让芦汤军照看咨询者,立刻与刘丹驱车赶往西开发区。
汽车开不进狭窄的小路,两人下车狂奔进去。果然,晨欣没有回家乡,而是回到原先租住的小屋,独自待了一个下午。
“你知道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伤害的都是最关爱你的人啊!想想你70多岁的爷爷,为了能看到你,赶最早那班汽车来郑州找你!再想想这几天打热线询问你情况的那么多好心人……”袁林方像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样“批评”了她,又走上前给了她亲人一样的拥抱。这让女孩儿落泪。
“跟我们走吧,你不能一个人继续待在这里。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记者的日记
作为事件的亲历者之一,记者的日记见证了社会的关爱。
3月6日,郑州,阴
下午3点多,“12355”青少年维权及心理咨询热线骤然响起。电话里,一个女孩儿在哭泣。
她说今天是自己17岁生日,希望临死前见到一位叫含笑的歌手——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信任的人。4日下午,她一个人来到北京,含笑没有见到,现在海淀区,身上只剩下100元钱。“希望帮帮我找到他,见到他后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接线员承诺可以帮她找人,请她留下联系方式。她说没有手机,一会儿再打,便挂断了电话。
女孩儿再次打入电话,心理咨询师袁老师承诺可以帮她找到人,但要先与其联系,并请她20分钟后打自己的手机。志愿者们利用这20分钟商量对策。
半小时后,女孩儿又打来电话,称自己想亲自去安徽找人。袁老师劝说她多等一天,因为要见到明星也需要有人引见,明天让北京的朋友去看她,再共同商量找人的事,并帮她找到一家旅社住下。
下午4点,两位咨询师拿到次日早上7点20分开往北京的火车票。
3月7日,北京,晴
见到那个女孩儿,是在一个条件比较简陋的旅社。她住在地下室里。见面后,两位心理咨询师以及那名歌手的“朋友”送给了她生日礼物;随后,又带她到附近小有名气的“豆花庄”吃饭。
“没想到你们会来,以为又在骗我。其实也无所谓,再被欺骗一次也没什么。我不是追星族。”她说。
她说到了自己的身世:家住长垣县,从小母亲改嫁,父亲双目失明;两年前父亲去世后,现在和爷爷一起生活;四年前就不上学了,一直边打工边学习。
问她爱吃什么,她说自己只吃素,因为从小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的猫。后来猫也死了,打那时候起就不再吃肉,不想伤害动物。“希望下辈子和猫重逢。”她说。
考虑到含笑是女孩子的唯一寄托,如果见了,很可能无法控制局面,心理咨询师决定,先努力劝她回家。
3月8日,北京,晴
女孩儿终于答应第二天回郑州,车票也已买好。但随后,她变卦了。这让咨询师几近绝望。又是一天的开导。
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咨询师袁老师拿出一枚硬币,“我扔下去,如果字朝上,你留下来;如果字朝下,就跟我们走。”
结果,字朝下。
3月9日,郑州,阴
下午,女孩儿由咨询师陪护,回到郑州。当晚,她被安排在郑州休息。咨询师说,孩子需要休息。
与此同时,帮她寻找歌手的努力也没有停止。
3月10日,郑州,多云
心理辅导还在继续。
出于对女孩儿个人隐私的考虑,咨询师没有透露具体的谈话内容,只是谈到女孩儿平时喜爱写作,并把自己的经历、心情记录下来;谈话中,还表达了想继续上学的愿望。
据郑州团市委知情人士介绍,此次去北京,吃、住、行一切费用,全部是由两位咨询师自己支付的。
“‘12355’青少年维权及心理咨询热线是一个社会公益机构。在这里,所有的咨询师全部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各项活动。现在,心理咨询师们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把这名花季少女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如果想让她重新回到社会,还需要社会各界及爱心人士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女孩健康成长。”郑州团市委权益部副部长张玉海说。
3月11日,郑州,小雨
女孩儿的爷爷一大早找到“12355”,见到了孙女。咨询师袁老师告诉老人,孩子心理上受到了太大刺激,需要给她一个宽松的环境来平静自己;同时让老人放心,志愿者们会照顾好她。
看到有这么多人关爱着自己的孙女,加之自己实在无力照顾,下午,老人离开了郑州。
郑州团市委与长垣县满村乡新庄村村主任曹怀田取得联系,证实了女孩儿的身世和家庭背景。曹说,她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一家人当时仅靠爷爷干建筑活儿维持生活。后来,村里向民政部门提出申请,她40多岁的父亲才得以到敬老院生活。
女孩儿提出,想到郑州市西开发区自己曾居住过的地方看看。咨询师答应了,带她一同前去。
打开房门,屋内一片狼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连寄托精神的日记,也被撕成碎片,丢在墙角……
3月12日,郑州,阴
老人离开后,女孩儿突然告诉咨询师刘老师,她想回家,因为年迈的爷爷无人照看,很不放心。她保证,3月17日之前一定回来,将会以全新面貌,重新站在这么多好心人的面前。
孩子的心愿
“现在,我们希望含笑能够出现,哪怕只是打来一个电话。”
“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直到现在,这是咨询师们能够找到的最稳妥办法。
就这样,晨欣每天与志愿者们生活在一起,“12355”是她的家,大家悉心地照顾着这个小妹妹。
有热心企业家主动提出,“这孩子不容易,遭了这么大的罪,让她来吧,管吃管住。”
有热心孩子打来电话,“我给她买了一只小猫,不知道跟原来的那只一样不一样,带过去让大家看看?”
有热心出租车司机找上门来,放下一只毛绒玩具,转身就走。
中午,几位咨询师轮流带晨欣吃饭。“路拐角处的那家米皮儿店挺不错。”女孩儿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久违的微笑。
晚上,刘丹带她回到自己家里,与父母一起看电视、拉家常,每天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我们会把全部的爱都给她。”袁林方说,“孩子说的没错,她不是追星族;喜欢含笑,只是因为某句歌词与她的心灵产生了共鸣。在她心灵最脆弱的那一刻,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只要让她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对她来说,都是想要拼命抓住的寄托。现在,我们希望含笑能够出现,哪怕只是打来一个电话。”③36
(因文中当事人未成年,故隐去其真名)
□文/图河南日报记者熊飞 李铮
在志愿者为晨欣(上图)准备的生日宴会上,她第一次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志愿者赶赴北京寻找晨欣(中图)。
在旅社内,志愿者首先向旅社老板了解晨欣的近况(下图)。(来源:2006年3月17日河南日报)